春潭碧柳(接单版)

进一寸,便有进一寸的欢喜

忆沈·折戟(四十)

     第四十章 捡走


  沈奉宁是连夜走的,走到天亮就干脆找个阴凉地方睡在路边。夏天的环境确实比冬天要更适宜生活,如果睡觉的话,夏天顶多会被虫咬感冒,但是辽东冬天露宿街头是会出人命的。


  “永顺坊那边还没查清楚,现在辽东各个民族之间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……”


  还没等多想,他两个眼皮以压倒性的优势活的胜利,坐在地上靠着树就睡着了。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,他看天色蒙蒙亮,撑着自己饥饿的身体继续赶路。希望自己能走回东京城先吃口东西,再不济到附近县城也好。


  可他太小看辽东的大暑天,也高看了自己身体状况。


  他每迈一步都觉得自己头重脚轻,胃像是团皱抹布被拧来拧去。干呕出来也只是水,眼前能看到几个人朝自己走过来,头一沉晕过去。


  


  东京府


  家里的孩子纷纷开启每日报时模式,还不是一起来问,都是单个和穆哲“请安”。


  沈奉宁在外游历肯定是忍耐艰辛酸楚,穆哲在家里也是一种变相的折磨。他这三十多天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,盼星星盼月亮祈祷沈奉宁快点儿回来。


  至于张氏酒肆,现在还只能以“黑契”的名义暂时查封。说到底,就算是查出来也于事无补。没有明文规定要各族同筹,罚掌柜的钱只会进官府的腰包,也不会回馈给店内这些伙计,对渤海人的待遇也不会提升。


  揪出一个“张氏酒肆”,辽东境内还有千千万万个“张氏酒肆”,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苛待渤海和女真人。


  穆哲最近又从其他地仙那里听到朝廷的风向,他把沈奉宁的印拿来,闲来没事按一下心想:“当今皇帝本就是好大喜功目无臣民,重用的官也都和他是类似脾气。能出耶律察割这种人,实际上也并不奇怪。现在奸佞当道,只能沉住气静待时机。”


  暑天平等的晒化每个人,平日里坐姿端正的府主现在都趴在桌上了。拿着扇子自己扇风,他掐算着日子赶紧到立秋。等到立秋以后,夏季工就能结工钱,沈奉宁也能回来。就算不回来大概也会来信,不过穆哲猜想他一定会回来。夏天热可以躲阴凉,但冬天冷起来,沈奉宁也没什么钱哪有衣服保暖?


  穆哲拨弄桌上的印章,看着名字想本人现在过的如何。脑海里构想出沈奉宁晒成碳球似的盯守庄稼,幻想中的对方还特别热情的招呼他喊哥,更平添不少乡土气息。


  “肯定得被晒黑,噗……”


  


  沈奉宁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黄昏,他已经分不清现在是醒是昏。旁边有个小孩看他醒了,立刻叫旁边的大人。等他意识全部回到现实后,他看清周遭这一切。


  这是用石头和泥土砌的房子,非常简陋。或者说只能是升级版的凉棚,棚顶堆了不少杂草树叶。和窗外的山林环境融为一体,设计很奇怪肯定另有深意。屋内用简单木头打制的桌椅家具,外面锅里还煮着东西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。他的目光又回到小孩身上,看上去四五岁年纪。


  他想起以前被高句丽女人捡回去的经历,心里无语吐槽:“我真是贵人运不错,但怎么都是被捡走啊!”


  屋外传来好多脚步声,都是老弱妇孺凑过来看热闹,一个青年男人端着野菜汤穿过人群来沈奉宁面前。男人看上去面色五官没有凶恶之相,让人觉得很踏实靠谱。他把碗递给沈奉宁说:“你别害怕,我们是这里的猎户。我和我兄弟下山时候看见你晕倒,就把你带回来了。你身上没受伤吧?”


  他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包袱,男人也是有拳脚功夫的,沈奉宁的动作一眼看穿。对方立刻回答:“小兄弟别紧张,我们不是土匪,也不会趁火打劫的。你的东西就在你旁边,看看少没少。”沈奉宁先翻着自己包袱,他惦记自己包里的十两银子。


  说来可笑,就这十两银子也不是工钱,还只是把衣服典当之后剩下的。


  “兄弟,谢谢你。”沈奉宁看对方确实是正人君子,自己也不能一点礼貌都没有。男子把野菜汤递给他,然后自我介绍道:“我是渤海人,家传汉姓,高,名叫乌默。小兄弟你呢?”


  “我……”沈奉宁接过碗想了想后说:“我姓沈,名叫奉宁。汉人,家里住在东京附近。做夏季工结钱想赶紧回家,但是没想到天这么热,就脱水晕了。”


  样貌本身就十六七,所以稍稍伪装一下就不会有人怀疑。沈奉宁想着多了解环境,接着问:“现在这是……”


  “现在是在东京城北一处山沟里,大概再走一天就能到东京城。我看你现在虚脱身上还有不少伤,小兄弟如果不急,就先养养伤吧。”


  “多谢高兄!”沈奉宁实在饿得不行,开始吃碗里的野菜汤。


  


  三四天过去,辽东的立秋就像瞬间开关,当天便有秋风推走热气。万物经过酷暑的重压,这才得借秋风长舒一口气,穆哲也叫梁东去东门口等沈奉宁回来。


  等梁东到东门后,只看见依稀几个渤海人回来。他跑上前去问情况,没想到几个农工都像是怕什么东西似的摇头不肯说。

  

  在一番给钱加死/缠/烂/打,梁东才听到那几个人口中关于田庄的事。他脸色顿时煞白,顾不上自己心肺疼痛赶紧往东京府跑。


  “府主!!”


  穆哲听见声音从书房出来,看到梁东焦急样子,也不见沈奉宁人影。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,表面上尽力保持平静问:“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”


  “我刚才问那些东门的农工,他们刚开始不愿意说。后来我给钱之后,他们说他们隔壁田庄夏季工里面出了个妖怪,夜里眼睛是金色的,把工头给打了。还听那些农工说……”他咬咬牙把剩下的话都倒出来:“说隔壁工头是个色狼!男女通吃,仗着自己手里管钱管饭,见着好看的渤海和女真姑娘小伙子就威逼利诱。他们听说,那个妖怪……姓沈,应该就是……”


  

  


  


  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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